去年，全球自動駕駛行業(yè)經歷了一個低谷，雖然有人認為目前行業(yè)還是沒有從低谷中走出來，但是近一段時間的種種跡象仍然證明了：行業(yè)還在整體向上走，只不過速度沒那么快罷了。

2019 年，全球的自動駕駛行業(yè)度過了一段發(fā)展不太順利的日子。

平靜、沉寂、安靜... 有無數類似的形容詞可以對這一年行業(yè)經歷的種種進行描述。這一年里，一些公司承諾的全自動駕駛沒有兌現，另一些公司承諾的無人車量產也沒了消息，更有不少的企業(yè)陷入了發(fā)展的瓶頸。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下，行業(yè)選擇沉默，不著邊際的目標不再有人提，浮夸的宣傳詞也不再有人念。

同時，越來越多的從業(yè)者表示：不相信全自動駕駛的實現。比如蘋果聯合創(chuàng)始人 Steve Wozniak 曾是全自動駕駛汽車的忠實信徒，但是去年的一場活動上，他卻說：“我真的要放棄 L5 自動駕駛了。”

自動駕駛真的就這么消沉下去了嗎？當然不，與過去的“瘋狂”不同，人們開始真正關注可以產生“價值”的產品或服務。

時間來到 2020 年，自動駕駛行業(yè)出現了一些新的動向，融資逐漸增加、合作更加密切，有更多的企業(yè)開始鉆研技術、開拓業(yè)務... 經歷了一段短暫沉寂之后，自動駕駛重新走起了上坡路。

融資熱潮再現

有不少自動駕駛“老玩家”已經在行業(yè)內深耕多年，它們或者在技術上領跑、或者在業(yè)務上開拓創(chuàng)新，在引領行業(yè)逐漸走向成熟的道路上，它們功不可沒。

但與此同時，全球各地都出現了不少專注自動駕駛的新生力量，不僅有專注某一業(yè)務方向的創(chuàng)業(yè)黑馬，也有從傳統汽車大廠獨立出來的“闊少”，占盡了得天獨厚的資源。然而中國有句古話，曰：“英雄不問出處。”只要能夠在行業(yè)內站穩(wěn)腳跟，不論出身如何，都可以建功立業(yè)，成為一方“霸主”。

這一點在融資上體現的最為明顯。據汽車商業(yè)評論 ABR 的不完全統計，截止到 2019 年 12 月 23 日，全年獲得融資的自動駕駛企業(yè)有 57 家，中國數量最多，有 27 家；美國排名第二，有 18 家。

在這些企業(yè)中，有這么幾家是非常值得單獨拎出來講一講的：

Argo AI（26 億美元）

作為福特旗下的自動駕駛公司，Argo AI 可以說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。2016 年成立后，僅僅一年就獲得了來自母公司福特的 10 億美元投資。2019 年 8 月，Argo AI 獲得了來自大眾集團的 26 億美元投資，身價也漲到了 70 億美元以上。

選取它作為第一個代表，不僅因為它的“家世”，更是因為它代表了一種趨勢：傳統的汽車制造業(yè)已經開始自己打造自動駕駛了，不僅是福特，大眾、寶馬等等老牌車廠也開啟了自動駕駛探索之路。行業(yè)對于這一趨勢也保持著樂觀態(tài)度，雖然他們可能并沒有多強大的技術，但是，這些企業(yè)確實可以燒得起這份錢。

地平線（6 億美元）

2019 年 2 月，嵌入式人工智能解決方案提供商地平線（Horizon Robotics）宣布完成約 6 億美元的 B 輪融資，估值達到 30 億美元。同年 8 月 30 日，地平線在世界人工智能大會上公布了中國首款的車規(guī)級 AI 芯片：“Journey”征程 2.0 處理器。

作為國內自動駕駛企業(yè)代表，地平線的一舉一動總能夠引人注目，不僅因為其創(chuàng)始人余凱的個人光環(huán)，還因為地平線一直在 芯片領域 的探索，這也是影響自動駕駛行業(yè)發(fā)展的關鍵因素之一。

圖森未來（2.15 億美元）

專注 L4 級無人卡車技術的圖森未來在 2019 年共獲得了兩輪融資，金額分別為 9500 萬與 1.2 億。作為最早一批在美國進行道路測試的自動駕駛企業(yè)，圖森未來已經取得了與 UPS 合作進行 物流傳輸的測試任務，無人卡車的技術也進一步得到了認可。圖森的崛起同樣也是一個重要的標志：專用無人車的落地正在迎來更好的前景。

當然，2019 年獲得大筆融資的遠不止上述幾家企業(yè)，不論多與少，都是投資方對于技術和解決方案的認可，同樣的，這些企業(yè)的動向也代表了技術或服務發(fā)展的趨勢。

下面的三家自動駕駛公司雖然不是在 2019 年獲得的融資，卻也是近兩年的大熱門，因此筆者也將他們的融資近況一并放了進來：

北京時間 2 月 26 日，小馬智行（Pony.ai) 正式宣布從豐田汽車公司（Toyota Motor Corporation）籌集了 4 億美元，以加深和擴大兩家公司在出行領域的合作。小馬智行的估值也得到了相應的提升，達到了約 30 億美元。

同一天，另一家國產自動駕駛企業(yè) 馭勢科技 (UISEE)，不約而同地宣布了融資的消息。

據官方消息，馭勢科技在 B 輪融資中獲得博世戰(zhàn)略投資。同期投資的還包括深創(chuàng)投（深圳市創(chuàng)新投資集團）、中金資本、廈門七匹狼節(jié)能環(huán)保基金和重慶兩江服務業(yè)基金等 VC、PE 和地方戰(zhàn)略新興產業(yè)基金。

另外在 2020 年 3 月 3 日，谷歌旗下自動駕駛公司 Waymo 宣布，獲得 22.5 億美元融資，這是 Waymo 從谷歌分拆為子公司后，首次獲得外部融資。

一系列融資的消息讓行業(yè)重燃希望，但要問是什么撬動了資本方的口袋，技術仍然是關鍵原因之一。

技術研發(fā)取得新進展

CES 主辦方 CAT（美國電子消費品制造商協會）總裁兼首席執(zhí)行官 Gary Shapiro 說：“ CES 是汽車最新技術的展示中心，技術創(chuàng)新使我們道路更安全，未來，我們的汽車連接也更緊密。”于是，在 2020 年的 CES 上，汽車及自動駕駛公司的展臺仍然是大熱門。

今年的 CES 吸引了包括奔馳、寶馬、奧迪等整車企業(yè)以及零部件供應商、汽車后市場服務商、軟件及芯片開發(fā)、自動駕駛技術公司在內的 140 多家企業(yè)參展。從激光雷達到攝像頭，從智能座艙到智能語音助理，無數廠商正憑借其技術優(yōu)勢，打破邊界，涌入其中，等待市場的爆發(fā)。

以自動駕駛最重要的設備——傳感器為例，傳感器其實是一個大的門類，其中包括了攝像頭、激光雷達、毫米波雷達等設備。對于無人車來說，這些設備就是它們的“眼睛”，路上有沒有行人、車距是否合適等等都需要這類設備來觀測。

馭勢科技聯合創(chuàng)始人、首席產品官周鑫在接受 InfoQ 采訪時表示，2019 年傳感器行業(yè)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進展，但是整體仍在向前推進，并且產生了階段性的成果，一些廠家推出的工程樣機使企業(yè)的信心獲得了很大的增強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有很多巨頭將目光放在了這一領域。

英特爾在收購了 Mobileye 之后，在去年成立了新的激光雷達部門——LiDAR.AI，并在不久后推出了一款直徑為 61 毫米、厚度僅 26 毫米的激光測距儀，名為 RealSense L515，并以此來展示在這一領域深入發(fā)展的決心。

同樣對傳感器感興趣的巨頭還有華為。2019 年 10 月 22 日，華為輪值董事長徐直軍在第二屆世界智能網聯汽車大會上表示，華為將自主開發(fā)自動駕駛所需的激光雷達和毫米波雷達。徐直軍稱，由于激光雷達制造成本較高，華為將找出降低激光雷達成本技術路徑。

除了提升精度、降低成本，為了補齊不同傳感器之間互聯的短板，“多傳感器融合”也已經成為了不少企業(yè)爭相探索的方向。

當然，傳感器絕不是唯一取得進展的領域。周鑫告訴記者：

“加速器芯片工業(yè)迎來了更多的曙光。各家公司都開始為 L4 級別無人駕駛控制器提供高可靠性、低功耗、高算力的芯片支持，為真正的車規(guī)級 L4 級別硬件平臺解決方案帶來了重大的突破。硬件平臺的突破，是我們整個行業(yè)商業(yè)化落地的基礎。”

此外，2019 年討論熱烈的 5G 技術也在自動駕駛領域取得了一定的應用和發(fā)展。中智行市場和傳播 VP 陶融在接受采訪時專門提到了這一點，5GAI（非 5G+AI）是在傳統技術路線上的升級，利用 5G 大帶寬、低時延、廣聯接的特性，可優(yōu)化單車智能的技術限制，例如惡劣天氣對傳感器的影響及全局交通受限，實現超視距的感知、控制意圖共享和智慧城市的高效調度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無人駕駛發(fā)展十年以來，單車智能的瓶頸一直未能突破，而 5G 或許能成為破局之關鍵。

新的服務帶來轉機

導致 2019 年自動駕駛低谷的原因是什么？

首先，技術肯定是一方面。如上文所述，一些技術的發(fā)展沒能達到預期，L3-L4 級別的自動駕駛沒能按照約定實現，行業(yè)也被迫陷入緩慢發(fā)展的狀態(tài)；而另一方面就是有關實用價值的問題。

研究技術的目的是投入生產，是為了提升產能或效率，自動駕駛自然更是如此。作為“智慧城市解決方案”重要一環(huán)的自動駕駛，從誕生之日起就被委以重任。但是，由于技術瓶頸的影響，自動駕駛遭遇了“落地難”的問題，至于實用價值就更沒法估計了。

轉機也發(fā)生在 2019 年，一項新的服務興起了——Robotaxi 成為了自動駕駛行業(yè)的新方向，谷歌旗下的 Waymo、百度的 Apollo 等等公司都開啟了這項服務的測試。

編者注：InfoQ 在去年專門策劃了一篇專題來剖析 Robotaxi 業(yè)務的發(fā)展現狀，感興趣的讀者可以 點此閱讀。

“對于行業(yè)來說，Robotaxi 是自動駕駛的最終目的。”周鑫告訴記者，Robotaxi 是為了根本改變移動出行的方式，是能夠幫助用戶回歸交通的本質，即：從一個地方到另外一個地方，而不是去關注交通工具本身。

“雖然不可否認的是，有人就是享受駕駛的樂趣，但是對于大部分人來說，乘車的根本目的是出行，是到達某一個目的地。從這個角度來說，Robotaxi 借助技術讓出行回歸了本質。”周鑫補充說。因此，站在一個自動駕駛從業(yè)者的角度，周鑫對于 Robotaxi 的價值與前景十分看好。

除了 Robotaxi，一些小型的物流、貨運無人車也正在一個特殊時期內逐步落地。2020 年 1 月底，新型冠狀肺炎疫情開始蔓延，各行各業(yè)都投入到了抗擊疫情的戰(zhàn)斗中來，而這其中，無人車的投入使用帶來了極大的便利。

由于新型冠狀病毒會通過接觸傳播，因此“無接觸”是防止病毒傳播的重要方式，很多無人車被運用于零接觸配送，應用場景有零售店、醫(yī)院、社區(qū)等，無人車還可以作為環(huán)衛(wèi)消毒車、智能機器人、巡邏車、宣傳車等等進行使用。

陶融在采訪中表示：“這次疫情給無人駕駛行業(yè)一個新的預期，如果未來無人駕駛技術能夠與更多的場景相結合，特別是在特殊時期，將大大減少交通出行領域的危險系數。所以無人駕駛可以不限于單純的駕駛領域、交通領域，生活的方方面面皆會因為它的到來而改變。”

新的起點，新的目標

回顧 2019 年的自動駕駛，說它打臉也好、說它消沉也罷，不可否認的是，行業(yè)已經從過度的樂觀狀態(tài)回歸于理性。

“任何一項技術的發(fā)展，任何一個產品的成熟，或者一個行業(yè)的爆發(fā)，都是遵循著它本身的規(guī)律，如果故意去打破這個規(guī)律，負面的影響就會產生，自動駕駛也是如此。”周鑫說道。

他又補充說，自動駕駛從來都不是只靠一家企業(yè)就能做成功的，行業(yè)的種種承諾沒有兌現，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忽視了的落地的復雜度、產品成熟的復雜度，還有產品驗證的復雜度，以及客戶樹立信心的復雜度。周鑫覺得，如果把這些因素考慮進去，整個行業(yè)才會慢慢恢復理性，行業(yè)后續(xù)的步驟也才能走的更扎實，同時也能跟各行各業(yè)建立更好的合作節(jié)奏與合作模式。

當時間來到 2020 年，從業(yè)者又會對自動駕駛行業(yè)未來 5-10 年的發(fā)展有哪些期待呢？周鑫、陶融以及其他幾位匿名接受采訪的從業(yè)者紛紛提出了自己的期待，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：

技術升級。2019 年，L2-L3 級自動駕駛技術已經成為不少廠商宣傳的標語，但是 L4 級自動駕駛仍有些技術難題有待突破。因此，從業(yè)者希望 L4 級自動駕駛技術能夠盡快成熟，并廣泛地進入各行各業(yè)的商業(yè)領域，實現真正的“無人駕駛”，幫助社會實現更安全、更高效的生產力的提升以及生產方式的變革；

5G 的應用。5G 的出現為許多行業(yè)帶來了新的可能，自動駕駛就是其中之一，有不少從業(yè)者都希望無人駕駛在拓展過程中，逐步跟周圍相關的所有的行業(yè)，如 5G、公路基礎設施等結合起來，在未來的 5 年內，從車端無人駕駛發(fā)展到與路端、移動互聯網、大數據端實現整體的社會性突破，讓無人駕駛成為 AI 在安防之后的第二個成功的行業(yè)應用，并推廣開來。

政策法規(guī)。自動駕駛雖然在國內外不少地區(qū)已啟動路測，但是真正與之相關的法規(guī)、政策目前卻仍然不夠健全。Uber 無人車致死案發(fā)生后，各國對于自動駕駛的安全問題提高了關注度，并對案件涉及的法律條款進行研究以補充漏洞，因此有從業(yè)者表示，未來 5-10 年，希望各個國家對于自動駕駛的政策及法規(guī)都能有所完善。

用戶認知。在“Uber 案”發(fā)生之后，特斯拉電動車發(fā)生的類似事件更是加深了公眾對于自動駕駛的恐慌，甚至導致特斯拉一度將自動駕駛宣傳從官網撤下。一位受訪者表示，公眾對自動駕駛技術的不信任對行業(yè)發(fā)展有著重大影響，如何重建技術在公眾心中的信任，不僅需要研發(fā)人員從技術角度來提升，更是需要社會各界共同努力，讓更多人接受、相信技術的安全性，并愿意進行嘗試。

商業(yè)化。這一點其實是在上述幾點都有了大幅提升后，最后才能實現的目標。只有當技術組夠強大、政策足夠完善、公眾的認知達到一定高度后，商業(yè)化落地的進程才可以更加順利地進行。

結 語

周鑫在采訪的最后說道：

“如果說 2016 年是大家投身自動駕駛行業(yè)的一年，2017-2018 是行業(yè)技術爆發(fā)的兩年，那么 2019 年就是行業(yè)全面商業(yè)化落地的開始。回顧 2019 年我們可以看到，有很多公司和馭勢科技一樣，一級一級地去探索各種各樣的落地方案。

比如馭勢科技這一年來主要是探索無人駕駛技術在物流行業(yè)的運用并真正落地在了機場 / 廠區(qū)大物流場景，其他公司在小物流、快遞、港口、安防還有保潔等等場景都取得了突破。我們覺得，百花齊放是一個行業(yè)繁榮的真正象征，而且在這百花齊放中我們會找到真正的方向。”

的確，自動駕駛在近幾年里得到了不少的關注，并且在很多方面都取得了很大程度的進步，有過資本的狂歡，也有過消沉的低谷。一個明顯的趨勢是：2020 年，自動駕駛正在重新出發(fā)，下一個十年，自動駕駛又會交出一份怎樣的答卷？我們 2030 年見！